2021年河北省衡水市故城縣中小學(xué)語文教師招聘/編制考試歷年真題試卷

閱讀下面的作品，完成1-3題

素姑

師陀

當(dāng)陽光從屋背上照進(jìn)這個寂靜的老宅，素姑，一個像春天般溫柔，看見人和說話時總是婉然笑著的，走路時像空氣在流似的無聲的女子，很早很早她就低著頭開始繡花了。孟林太太這時候照例在床上睡她的午覺。

院子里有個開始凋零的絲瓜棚，自早晨就沒有人來過，就在這種靜止氣氛中，素始正是坐在院子里繡花。

素姑十二歲就學(xué)會各種女紅。她給自己縫繡，也給親友們和鄰舍家的女友們。于是一年，十年……唉！后來連比她小十歲的的少女也出嫁了?，F(xiàn)在素姑是二十九歲！沒有人能計算她總共繡過多少！

時光無聲地過去。素姑低著頭已經(jīng)繡了半只孟林太太的鞋面，在青緞的底上繡完兩朵四瓣梅了。

“媽，幾點鐘啦？”

(1)素姑心中忽然如有所動.忍不住抬起頭來問。孟林太太早已醒了，正一無所欲的在床上領(lǐng)略午睡后的懶倦。

“瞧瞧看。”這是她照例的回答。

那放在妝臺上的老座鐘，不知幾時就停擺了。

素姑手中捏著針線，惆悵的望著永遠(yuǎn)是說不盡的高和藍(lán)而且清澈的果園城的天空；天空下面，移動著云。于是，是發(fā)黑色的樹林，是青灰色的天陲，是茅舍，豬，狗，大路。素姑上墳祭掃時候看見過的：是遠(yuǎn)遠(yuǎn)的帆影，是晚霞，是平靜的嫣紅發(fā)光的黃昏時候的河，她小時候跟女仆們?nèi)ハ匆律芽匆娺^的。她想的似乎很遠(yuǎn)很遠(yuǎn)……

一個沉重的腳步聲驀地里走進(jìn)來，素姑吃了一驚“老王，老王！”她轉(zhuǎn)過頭去喊。

“嗯！”送水的這樣應(yīng)著，一面擔(dān)了水急急往廚房里走。忽然間她自己也覺得好不奇怪，真?zhèn)€的，她喊老王做什么呢，老王每天在這個時候進(jìn)來，給孟林太太家擔(dān)水快二十年了。

“果園里的果子卸光了嗎？”她高聲問。

“卸光了，小姐，早就卸光了?！?/span>

老王并不回頭，說著時早已走過去了。庭院里接著又恢復(fù)原有的平靜，遠(yuǎn)遠(yuǎn)的有一只母雞叫著，在老槐樹上，一只喜鵲拍擊著樹枝。

(2)“早就卸光了?！彼毓迷谛睦锵耄念^又低下去了。

時光是無聲的，但是每一個小城里的日子都有一種規(guī)律。

“還不該燒飯嗎，劉嫂？”素姑抬起頭來問。

劉嫂——孟林太太家的女仆，這天下午到河上洗衣裳去了，也許正在大門口和果園城的興致永遠(yuǎn)很好的娘兒們閑談。那個老座鐘，我們說過它早就停了。

正在這時走進(jìn)來一個賣絨線的。她走進(jìn)來的時候并不曾呼喊，甚至沒有發(fā)出一點聲音，以前她是每天都來的。

“買點什么吧，小姐？”

素姑并不要買什么，然而她仍舊想看看。于是在天井里，就在泥地上，賣絨線的坐下去，隨后打開籃子，一些紅的綠的綾絹露出來。素姑揀塊杏紅綾子，接著她又看中一種羽毛辮條。忽然間，僅僅是忽然間，當(dāng)她想到這些東西該配到哪里最合適時——

“不要了?！彼f。她什么都不要了。她把賣絨線的貨籃推開。

“你明天出嫁時候用得著的，小姐?！辟u絨線的發(fā)慌的喊。

素姑感到受了一下更重的打擊。她站起來，不，她什么都不要了，賣絨線的從后面望著她走進(jìn)寂靜的又深又大的上房。

“外面是什么人？”孟林太太大聲問。這時候她已經(jīng)起來，在床上坐著，她的耳朵近幾年有點聾。

素姑沒有回答就走進(jìn)自己的閨房。她從書桌上拿起一本書，一本展開著的不知幾時忘記收起來的“漱玉詞”：

……莫道不消魂，簾卷西風(fēng)，人比黃花瘦。

接著，她的手又廢然垂下去，她的眼睛移到面前的鏡子上去了。在鏡子里，一個長長的鵝蛋形臉蛋兒：一綹散亂的頭發(fā)從額上掛下來；一雙淺淺的眉在上面畫了兩條弧線；眼的周圍有一道淡黃的灰暈：她的嘴唇仍舊是好看的有韻致的，卻是褪了色的。

素姑正是這樣望著，右手支著頭。在窗外，雁嘹唳著從將晚的果園城上空飛過，晚風(fēng)蕭索地在庭院里凋零的絲瓜棚上發(fā)出輕微的響聲。于是書從她手里落下去，漸漸的連鏡子也在她眼里消失了，一顆淚珠從她臉上滾下來，接著又是一顆。

(選自《果園城記》，有刪改)

1.文中橫線的語句對文章內(nèi)容的表達(dá)有什么作用？

2.文中兩處畫橫線的句子分別表現(xiàn)了素姑什么樣的心理狀態(tài)？請簡要說明。

(1)素姑心中忽然如有所動，忍不住抬起頭來問。

(2)“早就卸光了?！彼毓迷谛睦锵?，她的頭又低下去了。

請簡要分析小說尾段景物描寫的作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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